叔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根根倒立。
战场上马革裹尸还，他不怕；但躺在病床上腐烂，他恐惧。
恐惧一旦占据内心，便是绝望。
“让我看看。”
孙神仙的仙音远远传来，让秦叔宝的心瞬间定了下来。眨眼间，便看到童颜鹤发的孙思邈推门而入，他戴着个纱布口罩，白发翩翩，仙气飘飘。
“孙神仙，这是虏疮啊！您快出去。”秦叔宝捂住自己的脸，退回到了屋内。
“不碍事的，我也种了痘……”
迎着秦叔宝，孙思邈抬步便到了面前，认真看过秦叔宝出的痘，颔首道：“很轻微的虏疮，要不了几天，便好了。”
“我死不了？”秦叔宝瞪大了牛眼，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死不了！体内的暗伤也恢复得很好。”
“哦！”秦叔宝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便感觉自己刚刚真的太丢脸了，一时间，蜡黄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全身上下出了一层白毛汗。
很快，整个谯县都知道老神仙带着门徒从牛的奶房部位取出一种叫做牛痘的烂疮一样的东西，再让人接触这种烂疮，继而发病，只是听说发病之后症状极其轻微，可是一旦患者痊愈之后，此生都不会再得虏疮。
这样的话，也只有从孙神仙口中说出来，才具有可信性。
换一个人，别管他是谁，什么身份，也必定会有人把屎糊在他的嘴上。
“老神仙，活菩萨啊！老大、老二、老幺，等下你们可要多磕几个头。”
“俺知道！爹，俺准备给老神仙当药童去，老二、老幺种了痘，就不怕虏疮了。儿子不能给两老养老送终，是儿子不孝。”
当即，十五六的黑壮少年跪在地上，对个猎人模样的中年人嗑起了头。
“给老神仙当药童是应该的，家里有老二、老幺，你一心伺候老神仙。”
“只是可怜我那三儿，没这个福气，月前出了天花，没能从乱葬岗上爬出来……”
“看，俺出的天花，就几个痘……嘿，你们别怕，老神仙说不会传染的。俺要在庙里给老神仙立长生牌位。”
“老神仙自然寿比彭祖，圣人下凡，干脆，我们给老神仙立个庙吧！”
“就叫药王庙。”
“好！药王孙神仙，好好好！”
通往谯县的官道上，有人在抹眼泪，有人在嗑长头。
古代孩子出天花，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
能从城外专门安置天花患者的乱葬岗爬出来，那便能活，活不了的，会有专门的人朝那里射火箭，一把火烧掉了事。
甚至，现实可能更残酷。
一村、一乡、一城，死绝都有可能。
没死的，也会被统治者物理毁灭……
这就是孙思邈从医的原因。
孙思邈望着医馆外排起的长龙，露出了欣慰的浅笑，随之，他回到了卧室，朝着万寿帝君像跪了下来。
这一次，他拜得格外虔诚。
帝君一念，便活人无数，天花虏疮不再是恶疾，这是何其大的功德啊！
他一辈子治病救人，也抵不上牛痘的功德。
“成了！”
孙思邈：虔信徒。
该是布置下一步计划了。
嘉靖从八卦台上起身：“吕芳，安排安排，随朕去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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